[淩晨三點十五分]

漆黑的街道上，首都公寓二樓的房間亮的像顆燈泡，在黑暗的夜裏獨守光芒。

Uriah輕手輕腳地打開家門，鑰匙緊握在手裏，內心祈禱著Reid已經進入夢鄉，可截然相反的預感卻將她完全籠罩。

她今天過得實在是糟糕透頂，然而更糟的還在後面。

“Hi...Reid，這麽晚，你還沒睡啊？”Uriah小心翼翼地從帽檐下瞥了他一眼，小聲說道。

Reid抱著手臂坐在沙發上，臉色鐵青，他的眼神十分清醒，簡直銳利地像只鷹一般，他一連串地說道：“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睡得著！從你掛斷電話到現在足足有七個多鐘頭了！Uriah！你怎麽可以——你去哪了？去幹什麽了？為什麽不接電話？你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我？”

“抱歉，Spencer，讓你擔心了，”Uriah早就料到這種情況，她低著頭，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，不想和他爭吵，“我就是有點…睡不著，只是出去走走……”

“說謊，”Reid輕聲打斷她，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怒火，“你說謊，Uriah，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？我是個側寫師，我幹這行已經十一年了，你是有多大的信心，竟然在我面前撒謊？”

Uriah不說話，她也不想說任何話，害怕一旦開口，情緒會失控。

“為什麽不說話？為什麽不解釋？”

她根本拒絕溝通！這種消極冷漠的態度刺痛了Reid，他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在家裏等她回來，只要她解釋，不管說什麽他都會相信，可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？

“為什麽不看我？”Reid不敢置信地，聲音沙啞地問道：“你不想和我說話，現在連我的臉都不想看到了嗎？”

“不是這樣的，”Uriah嘆了口氣，疲憊地閉了閉眼睛，“Spencer，我真的很累了，明天再說可以嗎？”

“所以你現在連和我說話都覺得累了。”

Reid面無表情，他根本沒辦法冷靜，他控制不住地站起來朝她走去，大腦完全被沖動支配，“那你和誰在一起比較輕松？”

Uriah下意識地退後，甚至微微偏過頭避開了Reid的視線，她不想讓他看到額頭上的傷。

可此刻這個躲避動作，卻讓他感到更加受傷和憤怒，這下理智徹底被踢出大腦了，他口不擇言地道：“和你今晚見面的人嗎？他是誰？你一直和他呆到現在，對我卻連個像樣的謊言都懶得編！而我還像個蠢貨一樣在這裏等你回來！”

Reid語速飛快，他邊說邊向她靠近，“前幾天我們還躺在這張床上翻雲覆雨，你說你愛我，你會永遠陪我在身邊——才過了多久你就變心了？甚至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想說？Uriah！看著我！”

即使是這樣過分的質問，她依然保持沈默。

Reid失望透頂，也傷心至極，他紅著眼眶，突然擡起手掀掉了Uriah的帽子，“看著我！說點什麽——”

他眼中浮現出震驚，“你的臉怎麽了？怎麽回事？發生什麽事了？Uriah！”

暗金色的發絲散落在臉龐，遮擋住視線，Uriah伸手攏了下頭發，終於擡起頭，勉強勾起嘴角笑了笑，“沒什麽，真的沒什麽。你別多想。”

“到底發生什麽事了？”Reid慌亂地追問，試圖伸手捧住她的臉，卻又不敢，“你額頭的傷是怎麽回事？”

Uriah狼狽地躲開，手臂擋在臉前，“沒什麽，只是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

Reid要是信了就有鬼了！

她知道自己的謊言有多拙劣，她也知道自己估計拖不了多久，可這次絕不能讓Reid牽扯進來，絕不可以！

“Uriah！”

“求你了……”Uriah忽然撲進他懷裏，緊緊抱住他，聲音微弱地呢喃，“求你了……不要問了……Spencer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
這個瑟瑟發抖地擁抱終於還是讓Reid心軟了，他沈默了一小會兒，動作溫柔地用雙臂摟住她，低聲道：“我很抱歉，Uriah，剛才說的那些話，不是有心的。”

“我很擔心你，畢竟太晚了，”Reid安慰地拍拍她的後背，唇角微勾，“還疼嗎？讓我幫你處理下傷口吧！”

Uriah搖搖頭，抱著他不撒手。

“對不起，Spencer，讓你擔心了。”Uriah的聲音裏罕見的有幾分脆弱，“謝謝你。”

“你不必道謝，”Reid抿了抿唇，聲音輕柔地仿佛是在承諾，“沒事了，我會陪在你身邊的。”

Uriah便安心地閉上眼睛，只要在他懷裏，她就感覺無比的安全和幸福，不一會兒，竟就那麽趴在他懷裏睡著了。

察覺到她呼吸綿長，Reid便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床上，隨後憂心忡忡地去取了醫藥箱，萬分仔細地幫她上藥。

如此，未眠至天亮。

[次日*匡提科]

霧蒙蒙地冬天早上，白雪與霜在屋檐和窗戶上鋪了厚厚一層，街道的咖啡店裏人們排著隊買早餐，Garcia一如既往地點了外加雙份牛奶和奶油的加大杯脫脂焦糖瑪奇朵，精神充沛地往自己的“魔法宮殿”走去。

“Oh！MAMA！”

推開門就嚇了一跳，Garcia捂著自己的小心臟一哆嗦，“Reid！你一大早的出現在我地盤裏做什麽，好吧，如果是惡作劇的話你成功嚇到我了，天才少年！”

Reid直勾勾地看著她，“Garcia，我需要你的幫忙。”

“……OK，”Garcia呆了呆，快步走到電腦面前，緊張地提著氣，“好的，好吧，你需要我做什麽？”

“幫我查一下昨晚Uriah去了哪裏，她的手機定位、信用卡記錄、交通記錄，任何你能查到的東西。”Reid皺著眉，聲音像一整天沒喝過水似的幹啞。

“你確定嗎？因為這已經算犯法了，屬於侵犯隱私權……你懷疑Uriah？她怎麽了？”Garcia不安地望著他，顫聲道：“Oh,God,我的手在抖！Reid，你看起來很糟糕，也許這不是一個好主意……”

“我確定。”

“照他說的做，Garcia，”一個聲音驀地出現在兩人身後，Hotch神色凝重地站在門口，“Reid，跟我來。”

會議室的圓桌邊上已經坐齊了BAU的小組成員，JJ看到Hotch和Reid進來，按下了遙控器的播放鍵，大屏幕上的畫面開始流動。

“這是昨天晚上發生在達拉斯美麗公園的監控畫面，上周這裏曾發生過一起兇殺案，當地警局以防UNSUB回到現場查看，在樹從間裝置了攝像頭，”JJ看了Reid一眼，吸了口氣，繼續說道：“今天早上，達拉斯博物館門口的噴泉裏，又出現了一具不明屍體，是相同的作案手法，德克薩斯當地警署已經正式向我們請求幫助。”

“你們應該都看到媒體的報道了，UNSUB的M.O極具個人標志，在人體皮膚上進行如此精細的雕刻，必須通過大量練習才得以形成，但是FBI的犯罪檔案裏並沒有相似記錄。”

Hotch神情嚴肅地看著屏幕，“從視頻上的訊息來判斷，我認為Uriah·Vogt很可能與UNSUB相識，甚至有所接觸。她很可能是UNSUB的潛在目標之一。”

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Reid身上了。

他顯然看起來不知所措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，整個房間寂靜了幾秒鐘，他輕聲說道：“那是Uriah的帽子，她昨晚很晚才回來，她、她說她不小心摔了一跤，我以為……”

Reid茫然地垂下視線，片刻後擡起來，仿佛在忍耐著什麽似的，“Hotch，我……我能打個電話嗎？就在這裏。”

“可以。”

於是Reid掏出手機，號碼按了三遍才撥通。

“Spencer？”

“Hi，Uriah，”聽到她的聲音，Reid不禁微微紅了眼眶，他潤了下嘴唇，“抱歉，吵醒你了，我打電話是想和你說……對不起，昨天我那種態度……嗯……Uriah，你在家嗎？”

“嗯，我在。”

電話那頭，她淡淡地回答。

“我一會兒回去一趟，你能在家裏等我嗎？”Reid嗓音低柔，略帶沙啞，“哪裏也不要去，我很快就回來，好嗎？”

“好。”

“好，那，一會兒見。” Reid掛斷了電話，他的朋友們擔憂地註視著他。

“能讓我先和她談一談嗎，”Reid忍不住有些哽咽，他目露祈求，“拜托了。”

“當然可以，”Hotch平靜地點點頭，“如果有必要，我們會啟動證人保護——。”

他後半句話尚未說完，被Garcia驚慌地腳步聲打斷。

“Sir，Uriah今早訂了飛往達拉斯的機票，飛機還有二十分鐘就起飛了！”

房間裏又出現了幾秒令人難以忍受的寂靜。

Hotch覆雜地看了Reid一眼，他僵立在那裏，臉上一瞬間褪去了血色。

“立刻通知達拉斯機場工作人員和當地警方，強調她是受害人的身份，暫時先將她帶回警局詢問，”Hotch掃了一眼自己的小組成員，沈聲道：“我們十分鐘後出發。”

[兩個小時之前]

Uriah從噩夢中驚醒。

她失了魂似的在床上坐著發呆，直到純白的雪花撲簌簌地落在窗臺上。

似乎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種噩夢了，那喧嘩震耳的水流聲在腦海中揮之不去，她依然記不起最後Reid說了什麽，夢裏面那種絕望和痛苦仿佛仍然重重地趴在她背上，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。

Uriah緩了好一會兒。

她後知後覺地發現，自己身上的傷口被細心包紮好了，衣服也換了新的。她迅速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，一時之間，竟感到有些麻木。

她已經恐懼的太久了，也悔恨的太久，絕望的太久。

而這些都毫無用處。

Uriah這幾天一直在回憶當年那些案子的細節，她一開始並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目標，甚至對那些被殺害的女孩也無從了解，直到被綁架後才開始得知一些事情。

線索很少，當Reid死去的時候，她更是萬念俱灰，還管什麽案子不案子。

這一刻Uriah下定了決心，她拉出床底下的手提箱，有條不紊地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。

總之，不論如何，她都不能繼續呆在Reid身邊了。

因為Uriah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，她必須親手殺了那個男人。

越快越好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這章好難寫……真的好難寫……炒雞難寫……這章簡直要溫郎才盡啊！！！！！！

你們放心我不虐。

呃……不會虐的很厲害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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